赵晋平在“第十五届中国企业发展高层论坛”上的演讲
赵晋平在“第十五届中国企业发展高层论坛”上的演讲
国务院发展研究中心对外经济研究部部长赵晋平
在“第十五届中国企业发展高层论坛”“一带一路”战略实施环节上的演讲
感谢论坛的主办单位邀请我来出席这次会议，并与大家分享我们关于"一带一路"建设的一些观点和认识。鉴于朱部长先有公务，不得不把我放在第一位，有些诚惶诚恐，好我在先提一些粗浅的认识，后面还有朱部长来压轴，当然我们陈文玲女士也是这个领域的顶级专家，她会就相关问题对我提出一些好的补充和建议，希望他们能够在这个环节发挥更加重要的作用。
我主要想讲四个方面的观点，主要是围绕"一带一路"建设问题，当然也是基于对当前我们面临的全球经济形势来做出一些认识和判断的基础上来做一些分析。
首先第一个观点，我认为中国需要从借势向造势的角色转换，主动引领区域经济一体化和经济全球化未来的发展趋势。我们知道当前的全球经济在国际金融危机之后表现出了三大特征：
第一个特征就是全球经济处于深度调整之中，其中最突出的表现就是全球的经济增长持续放缓，全球的贸易和投资增长低迷，甚至进入了负增长的阶段。主要经济体在经济增长和贸易投资增长形势上分化也是非常明显，全球贸易和投资未来的发展也存在着许多新的不确定性因素，包括大宗商品价格的问题，包括各国的宏观经济政策对未来全球经济走势的一些影响，这种深度调整是我们分析和认识当前加快推进"一带一路"建设一个重要的背景。
第二个我们应该看到的全球经济，目前全球治理的改革正在迅速加快，围绕全球治理的大国之间的博弈也是明显加剧，全球经贸规则的重构正在加快进行，这就为我们去如何迎接下一个时代经济全球化可能给我们带来的挑战形成了更大的压力。
第三个方面，我们应该看到的，就是在2016年像英国脱欧、特朗普当选这样的黑天鹅事件不断增加，一方面增加了全球经济贸易投资增长不确定性的同时，也对经济全球化造成了非常重要的影响，导致孤立主义和贸易投资保护主义的明显抬头，甚至直接导致了TPP、TTIP这样区域经济一体化尝试中途的受阻。在这样一个严峻的国际经济形势面前，我们如何去发挥中国作为一个新兴经济大国的作用是摆在我们面前的一个非常重要的课题。我们知道在过去三十年，中国可以说通过推动自身的改革开放，紧紧地抓住了经济全球化给我们带来的机遇，利用了良好的外部环境，充分地利用两个市场、两种资源带来了中国经济长期持续较快的发展势头，我们说这是一种借势，是在借全球化的趋势为中国迎来了重要的战略机遇和发展空间。但是在我们刚才所看到的三个方面的全球经济格局的变化，恰恰反映的是目前经济全球化的趋势是严重受阻的，逆全球化的暗流汹流涌动，尤其是贸易和投资保护的抬头对未来全球化的进程造成了不利的影响，在这种形势面前，我们如何去继续参与全球化，并且利用全球化的趋势继续为中国的发展带来重要的战略机遇，去赢得我们良好的外部环境，是摆在我们面前的一个严峻的问题。
如果说作为中国经济经过三十多年的发展，我们已经由一个在八十年代和九十年代初期仅仅占到全球经济不到2%的比重的一个经济的小国发展到2015年在全球经济的15%左右的排名第二的新兴经济大国，中国的作用已经由过去被动的或者说借势发展经济全球化逐步转向如何在推进经济全球化的过程中发挥引领作用，为我们下一个时代继续从全球化中获益带动中国经济长期持续发展，为中国经济增长提供公共产品面临一个重要的转折时期，从这一点来说我认为我们中国需要由借势向造势的角色转换，而通过推动经济全球化的发展，不仅对稳定经济长期持续较快发展有重要的作用，更为重要的也是中国自身发展的需要。我想从这个角度来谈，我们在中国对外全球化的问题是如何去和其他的新兴经济大国一起来共同推进经济全球化保持一个持续较快的发展，来为我们获得更加重要的发展的机遇和发展的新的空间。所以这是我的第一个观点。
第二个观点，作为稳步推进"一带一路"建设，是有利于培育经济区域一体化和经济全球化以及全球经济增长的新动能。我们可以从这样几个方面来看待这个问题：
首先作为"一带一路"沿线涉及到了65个国家，而且绝大多数都是发展中国家，这些国家所具有以下几个特点，首先是在全球具有重要的举足轻重的作用，占有一个非常重要的板块，比如说"一带一路"沿线国家的人口超过了全球的60%，"一带一路"沿线国家的工业占到了全球的接近30%，"一带一路"沿线国家目前的GDP占到了全球的接近30%的水平，这是对于全球发展的具有重要意义的一个经济板块，因此这个地区的发展不仅仅是有利于区域的经济繁荣和稳定，而且有利于带动全球经济的稳定发展。所以我们说"一带一路"的建设本身不仅仅是区域的，而且是全球的。
第二个特点，我们应该看到作为这个地区过去二三十年的经济发展，通过参与经济全球化获得重要的发展机遇，是它的一个非常重要的特征。根据我们的计算，这个地区的贸易和投资的依赖程度，也就是经济发展对于贸易和投资增长的依赖度是明显的高于全球平均水平的，而且这个地区相互之间的跨境贸易和净投资的跨境流动也是增长速度明显高于全球平均水平的，这就表明要推动这个地区的经济发展还有待于首先把推动这个地区的贸易和投资作为一个主要的发展动力，这是"一带一路"建设的一个优先的领域。
第三个特点，我们要看到的是，这个地区有90%多的人口还是生活在人均GDP1万美元以下的中低收入国家，而且平均的GDP水平目前仅仅达到了全球的一半左右。比如说按照我们的计算，根据IMF的统计，在2013年全球平均的人均GDP是10500美元，而"一带一路"区域人均的GDP用现价美元来计算只有5050美元，刚刚达到全球平均水平的一半，这说明这个地区未来发展潜力和空间是巨大的，而且这个地区的国家和人民是有强烈的经济发展的意愿和动力，我想这也是推动"一带一路"地区合作、推动"一带一路"合作贸易增长的重要的挑战。
第四个方面我们应该看到，作为中国本身和这个地区的国家之间已经形成了长期的较快的一个贸易和投资增长的势头，比如说我们对外投资将近1/5左右是集中在"一带一路"地区，而且前几年的增长是明显地高于我们对外投资的平均增长速度的。另外，我们对于这个地区的贸易占到了我们整个对外贸易的1/4左右，尤其是我们对这个地区的工程承包占到全球的工程承包营业额的一半以上，这就说明这个地区和中国之间已经形成了紧密的贸易和投资，也就是经济合作的关系，这也为我们进一步深化彼此之间的合作，推动彼此之间的贸易和投资，奠定了一个非常好的条件。
所以从这样几个角度来看，推动"一带一路"地区的建设、区域合作，不仅仅对于促进这个地区的贸易投资增长，为全球经济增长带来新的动力会起到重要的作用，而且也是中国自身发展的需要。我们认为从目前中国和相关地区的贸易，相互贸易关系来看，我们对这个地区的机械装备类的出口占到了我们整个对这个地区出口的47%左右。第二大项是我们杂项水平，这是涉及到服装、鞋帽、玩具、家具一些劳动密集型商品的领域，这两个领域对这个地区而言中国是具有一定的竞争优势的，因此推动这个地区的贸易和投资关系，有利于我们在国内来逐步推进产业结构升级，同时能够有效地利用周边地区劳动力资源丰富、劳动力成本比较低的优势，在全球或者在沿线地区去进行投资布局，使得中国的传统产业能够有一个继续升级的机会，同时为一些高端制造业提供利用海外市场在扩大全球市场占有率的机会。所以从这个角度来看，我想"一带一路"建设本身是培育区域经济合作和经济全球化，实际上也是为中国经济增长提供新动能的一种需要。这是我想讲的第二个方面的观点。
第三个观点，中国企业在沿线的投资布局目前已经取得了许多实际的进展，这种投资的布局和中国企业对"一带一路"建设的积极的参与，应该说是"一带一路"建设取得实实在在成效的一个重要的体现。我们知道在推进"一带一路"的过程中，更重要的在于说发挥企业的主体作用，因此企业的积极参与是至关重要的，而从中国企业目前在"一带一路"沿线的投资布局来看已经进入了一个较快发展的新阶段，到2015年我们在"一带一路"沿线国家的投资已经达到了150亿美元左右，在过去十年中年均增长速度基本上保持在了30%左右的水平。从下一个阶段来看，随着我们不断地完善和构筑投资促进政策，在推进中国企业在沿线布局方面将会取得一些新的进展。而且这一点也是中国目前在扩大对外投资取得积极进展的一个重要的表现。根据商务部公布的最新的数据，中国企业在2016年的1-11月份我们对外投资的非金融类的对外投资的规模达到了1617亿美元，比上年同期增长了55.3%，这是在过去十年中保持了持续较快增长的基础上又实现了一个新的飞跃。我们知道在2015年的时候，中国企业对外投资达到了1080亿美元，当年的增长速度是14.7%，在2016年的增长水平进一步地超过了2015年。另外我们也可以看到在结构优化方面所取得的积极进展，比如说在2015年中国的制造业在对外投资中所占的比重仅仅有12.4%左右，其中装备制造业大约占到6%，但是在2016年的1-11月份我们制造业的对外投资的比重上升到了19%，其中装备制造业在整个对外投资中的比重上升到了12%，也就是达到了2015年制造业在全部投资中的比重。这也表明我们实际上在对外投资方面结构的优化也是取得了非常明显的成绩，尤其是大批的制造业企业也开始在全球范围内去进行投资布局，尤其是在面向"一带一路"地区的投资中，制造业的投资所占的比重也是保持了迅速上升的势头，尤其是在境外经济合作区这样一些建设的推动之下，为企业通过抱团出海生产链、供应链整体的投资组合的投资方式创造了非常有利的条件，也是促进了制造业企业加快对外投资的一个非常重要的条件。
而从中国企业的对外投资而言，我们也会面临许多新的风险，在"一带一路"地区，由于这个地区涉及到的国家比较多，经济发展的水平相对比较落后，文化的、宗教的、政治的、外交的等各种因素的影响，所以中国企业在"一带一路"的投资布局中依然会面临较多的我们把它叫做政治风险、法律风险、安全风险和商业风险，因此我们如何去稳步地推进在沿线地区的投资布局，一定要按照周密规划、精心准备、广招人才、协同配合、当地融合的战略思路去迅速推进，而在这些方面应该说一些企业已经迈出了成功的步伐，在"一带一路"地区的投资是取得了非常明显的进展。我想从这一点来说，企业的积极参与是"一带一路"实实在在地取得成效的一个重要的体现。这是我的第三个观点。
最后一个观点，就是在推进"一带一路"过程中，政府的作用是什么？我认为政府的作用实际上主要集中在三个方面：第一个方面就是如何引导和推动。第二个方面就是要加快完善政策的支持体系。第三个方面就是要提供良好的服务和安全保障。
从引导和推动，既包括了加快国内的涉外经济管理体制的改革，构建开放型的经济体制，为企业对外投资和中国利用外资提供完善的良好的营销环境和政策配套体系。同时第二个方面，加强和相关国家之间的沟通和协调，真正实现我们的发展战略之间的对接，为企业走出去营造一个良好的外部环境。第三个方面，如何去做好外交服务，外交服务与经济发展应该说这几年已经取得了明显的进展，随着我们企业走出去的规模和范围的不断地扩大，外交要更好地服务于中国企业走出去，我想这也是政府应该发挥的一个重要的作用。第四个方面，就是如何去构筑一个综合的信息服务平台，为企业提供良好的信息服务。
从完善政策支持体系的角度，我觉得主要集中在两个方面，一个方面就是如何加快有利于企业提升国际化经营水平的财税体制改革，尤其是在企业走出去方面，我想这一点改革的空间还是比较大的。第二个方面就是如何提供良好的金融服务，从金融服务的角度，一方面是如何加强国际合作，尤其是通过开发性金融机制的设立和合作，为企业在"一带一路"在其他地区的布局和基础设施建设提供开发性的金融支持。第二方面如何利用政策性金融支持和商业银行融资为企业解决资金问题提供有效的帮助。同时还可以充分利用周边国家的一些资本市场，通过股权融资、债权融资的方式使企业进一步拓展容易渠道。对政府而言完善相关政策体系，对促进"一带一路"建设应该发挥了非常重要的作用。
最后一个作用，提供良好的服务和安全保障。关于这一点，我觉得主要是涉及到这样几个方面的内容：一个就是如何加快推进在境外经济合作区和产业园区的建设，为企业提供良好的基础设施和产业链的配套服务。而且事实上中国目前在三年来的"一带一路"建设推进过程中，应该说在沿线地区已经有50多个境外的经济合作区取得了明显的进展，为1000多家企业提供了相应的园区的配套服务，而且对这些企业通过抱团出海的方式提供了有效的保障，同时这些境外的经济合作区也对促进当地的经济增长和就业发挥了有效的作用。第二个方面，我认为就是要更好地发挥中介组织和智库的作用，我想这对于企业去更多地获取信息，做好可行性的研究和充分的准备是至关重要的，而且对于企业在走出去之后加强彼此之间的联系和进行协调和沟通也是非常重要的一个举措。第三个方面，我认为是应该去加快走出去的人才培养能力，从目前来看"一带一路"地区所涉及到的国家数目众多，各种文化语言的差异也是非常巨大的，如何为企业走出去提供足够的人才储备和人才的支撑，这是一个迫在眉睫的问题。据我前一段时间到北京外国语大学参加一个会议，据校长讲在外国语大学已经设立了74个语种的教学，这74个语种基本上可以覆盖到"一带一路"和其他地区的语言方面的需要，我想仅仅这样是不够的，特别是在一些和国际金融、国际经营企业管理这样一些跨国境国际性人才的培育也是摆在我们面前的迫在眉睫的问题。最后一个，如何为企业走出去提供风险预警和安全保障，我想这也是随着我们企业走出去的不断增加，对于企业来说面临的十分迫切的问题，对于政府也应该把推进有关信息服务基础上提供预警，提供安全保障作为政府服务的一个重要的方面。
以上我关于推进"一带一路"建设所谈到的四个方面的观点，有不当之处请大家批评指正。谢谢大家！
